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胡玲玲 路董萌
又一食品企業的商標被質疑為“玩文字游戲”。6月4日晚間，白象食品發布聲明致歉，稱其“多半”商標是為了與常規分量產品區分，后續公司將盡快調整產品包裝，避免引發消費者誤解。
律師認為，此類“打擦邊球”的行為，究其原因，是其利用了商標注冊流程中，諸如“誤導性”認定標準模糊等方面存在漏洞。例如，“誤導”的判定依賴審查員的主觀判斷，遂白象可辯稱“多半”僅為系列名稱，而非對分量的直接描述，以此規避法律限制。
白象此前申請的“多半袋”“多半桶”商標被駁回
近日，多位網友反映稱，白象多半袋面、多半桶面系列產品包裝上顯示“多半”為注冊商標，質疑企業“在宣傳上玩文字游戲”，相關話題迅速沖上熱搜第一。
6月4日晚間，白象發布聲明致歉，稱其“多半”商標申請注冊是為了與常規分量產品做區分，后續公司將盡快調整“多半”產品包裝，避免引發消費者誤解。
時間回溯至2015年前后，方便面行業通過克重升級開辟新賽道。“多半”系列產品為白象2018年推出的大分量方便面，注重“吃飽又吃好”。企查查APP顯示，白象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曾于2018年至2021年之間申請注冊“多半”“多半袋”“多半桶”“白象多半袋”“白象多半桶”商標，國際分類為方便食品，當前部分商標已成功注冊。
不過，白象食品申請的“多半袋”“多半桶”商標因易導致消費者對商品的數量等特點產生誤認被駁回，處于無效狀態。
類似的情況還有今麥郎旗下的“1袋半”商標。2020年9月，國家知識產權局裁定對今麥郎食品股份有限公司“1袋半”商標的注冊予以無效宣告。
相關裁定認定，該商標核定使用在“方便面、面條”等商品上，不僅直接表示了商品的分量、數量等特點，難以起到區分商品來源的作用，缺乏顯著性。同時，訴爭商標的注冊還具有欺騙性，容易使公眾對商品的分量、數量等特點產生誤認。
陜西恒達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、知名公益律師趙良善認為,“多半”一詞容易讓消費者聯想到該產品的分量比普通產品多。雖然白象客服稱，產品具體克重以包裝顯示為準，但包裝上“多半袋面”“多半桶面”的旁邊還寫著“大分量倍滿足”的標語，這種組合極易使消費者產生誤解，認為“多半”就是在描述產品分量，因而，白象此舉存在一定主觀誤導嫌疑。
趙良善強調，根據《商標法》規定，企業申請商標和使用商標時，應遵循誠實信用原則，盡量避免讓消費者產生誤解。白象將“多半”作為商標使用，若其產品實際分量未達到消費者對“多半”的通常理解，則違反了該原則。
同時，《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預包裝食品標簽通則》規定，對于食品中不含有或者未使用的物質，不得以“不添加”“零添加”“不含有”或類似字樣強調不含有或者未使用。趙良善解釋，雖“多半”與“零添加”等表述不同，但從原則上看，若企業利用商標誤導消費者對產品分量的認知，也與該通則中要求標簽內容真實客觀、不得誤導消費者的內容相悖。
律師解讀為何商標總愛玩“文字游戲”
記者梳理發現，近年來，“在商標上玩文字游戲”的品牌方不在少數，讓消費者防不勝防。例如，“山里來的土雞蛋”“農家土雞蛋”等食品，“山里來的土”“農家土”均為商標；廣東壹號食品股份有限公司銷售“壹號土豬肉”，其中，“壹號土”是該公司申請的商標；簡愛酸奶外包裝上印有的“其他沒了”字樣，同樣屬于商標范疇；“千禾0”醬油被檢測出鎘后，不少消費者才發現，“千禾0”是企業的注冊商標。
趙良善指出，此類“打擦邊球”行為能夠得以實現，究其原因，主要是其利用了商標注冊流程中存在的一些潛在漏洞。在“誤導性”認定標準模糊方面，雖然《商標法》禁止“帶有欺騙性，容易使公眾對商品質量等特點產生誤認”的標識，但“誤導”的判定依賴審查員的主觀判斷，遂白象可辯稱“多半”僅為系列名稱，非對分量的直接描述，從而規避法律限制，審查員難以確鑿認定其必然會誤導消費者。
再者，形式審查優先于實質審查。趙良善表示，商標局初步審查更關注是否違反禁用條款，而對“誤導性”需結合商品實際使用情況判斷。若企業未在申請時明確標注誤導性用途，審查員可能難以發現其潛在的誤導風險。如白象的“多半”商標，從申請材料上可能難以直接看出會誤導消費者，只有在實際市場運行中結合消費者反饋才能發現問題。
趙良善建議，針對商標注冊審查及后續監管的不足，可以采取以下改進措施：一是完善審查標準，制定詳細的審查指南，明確“誤導消費者”的具體情形和判斷標準。二是建立案例庫，將以往認定為誤導性商標的案例作為參考，為審查員提供更直觀的判斷依據。三是加強信息收集與共享，加強與市場監管、消費者協會等部門的信息共享，及時獲取市場上商標使用的實際情況和消費者的反饋意見。四是利用大數據技術，收集分析網絡上的商標相關信息，包括消費者評價、廣告宣傳等，拓寬信息來源渠道，提高對潛在問題商標的發現能力。五是優化監管資源配置，合理調配監管人員，增加對商標監管的投入，特別是加強對食品、日用品等與消費者密切相關領域的監管力度，引入社會力量參與監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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